一直回忆不起,第一次对“漂泊”产生好感是在什么时候。但偏偏爱钻牛角尖,于是便拼了命似的回想。恍惚间,仿佛在最初步入少年时期,就莫名地爱上了漂泊。那鼓囊囊的深色宽肩带背包、那飞快的一掠而过的绿皮列车、那殷红的如火焰般的花瓣,那绿的让人晃眼的青草……脑海里的一切都发疯了似的涌到心头。身体和心灵都不愿再止于那画纸上的碧海蓝天,不想再徒留某位好友寄来的旅行纪念品,不甘再侧耳倾听他人的人生记事。“人生是自己的,应该学会做出选择。”心里这个声音在呼喊,由微弱到坚定,让人全身战栗,热血沸腾。那一刻,真想立即踏上旅程,即使是一个人的漂泊。
沈从文说:“水是各处可流的,火是各处可烧的,月亮是各处可照的,爱情是各处可到的。”世间万物,皆有自然之灵性。你什么时候选择义无反顾地踏上旅途,什么时候学会品味成长的痛楚,什么时候遇见梦中的知己……这所有的一切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你感到困惑,如果你想找寻答案,如果你仍然惧怕黑夜和雨天,我想,你真的需要勇敢出发了。这是重新认识自我的第一步,也是试图体悟生活的第一步,尽管这路是蜿蜒的无尽头的,步子是杂乱无章且缺乏底气的,但那又怎样。漂泊,这蕴含着无限神秘与美好的字眼,在你经过的每一个路口,每一个月台,每一个露宿的角落,反复回想得最多的大概就是“漂泊”这两个字。安静稀疏的星辰垂在浩瀚无际的夜空,草丛里不知是蛙鸣还是虫吟的乐曲连绵不断地飘扬,惺忪的泥土的气息特别让人迷醉。生命的热烈与生活的精彩就这样直观野性地呈现出来,很快地,你会发现自己简直爱上了这样的夜,这样的日子。
偶尔风雨忽现,尘土飞扬,连温度也会骤降。花草在灌木丛里瑟瑟发抖,鸟儿也纷纷慌张地归巢,这些衬得你格外落寞悲戚,如同一个负气出走的流浪儿。可是,你知道吗,儿时的你可不像如今这般胆小。下河捕鱼捉虾,兴奋地举起一只龙虾,小脸上粘了不少泥水,还是笑嘻嘻地叫着闹着,丝毫不顾它的张牙舞爪,脑袋里思索着这些鱼虾的味道是怎样地鲜美了。终究,风雨停了,雨后的彩虹就那样大大咧咧地挂在头顶的天空,你伸手触碰,抓到满满一手心的阳光。
继续前行,注定收获得愈多。不论过了多久,我们总会记得第一次看到大海是怎样如孩童抢到一颗糖果那般欢呼雀跃,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得不像话。海很大很蓝,但并非是记忆里的湛蓝色,倘若尝尝海水的味道,可能会被那股混合着咸得发酸的味道呛得流出眼泪。路边的草与花相互唱和,不论是在乡间的羊肠小道,或是城市绿化带里那样的秩序井然,它们一如既往地,就像世间最和谐的伙伴。如果足够幸运,你可能还会遇到流浪的小狗或小猫,给它起一个温暖的名字,陪它共同走过一段馥郁的路途,你丰富了它的生活,它点缀了你的旅途。一种奇妙的舒畅的感情开始升腾,升腾,化作最美的遐想。
时光走走停停,那些景、那些人依然没有忘却,从最初的相知到后来的陌路,人生似乎习惯性地遵循着这一规律。漫长的路途,飞驰着的汽车,我们望着窗口眨眼即逝的场景,企图凭记忆去尝试着想起一点什么,却发现留在回忆里的许多事物终究成了谜。如今,依旧喜欢一个人跨上背包,带着一本厚薄恰好的笔记本,一枝橄榄色的细细水彩笔,无妨纠结是哪种颜色,就这样慢慢地感受漂泊无法言喻的美好与馥郁。面对单人的漂泊旅途,有着无尽的勇气去前行,有着欣赏每个日出日落的不懈热情,也有底气干涉未知的人生。漂泊交给我们的体悟,我们正在慢慢领会。不知不觉中,竟这样爱上了漂泊,无法自拔,也不想脱离。
偶尔还会有不安分的小脾气、无缘由的小情绪,却能在想起漂泊中的经历而很快平复。它那么美妙,那么可爱,让人忍不住把时间赋予给它,即使它是无声、无形的。也许这就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魅力吧。
此生,爱上漂泊,意外中又让人不得不相信“宿命”这一论断。管它似水年华,管它逝者如斯,余生很长,我要触碰最着迷的风景,我要讲述最醉人的故事。
威廉希尔中文网站 杨欣